谢父抬手揪住掺满银丝的头发。
“从那以后，她再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，哪怕临终前，也不肯让我看一眼，甚至告诉所有亲人，不方我出现在她墓前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谢父声音已经有了丝哭腔。
二十多年来，他从没在人前说过这些，更没透露一丝悲伤，哪怕是作为亲生儿子的谢北宵，都不知道这些往事。
看着双眼含泪的谢父，方雪一时失了言。
“方雪，我知道北宵做了许多让你失望伤心的糊涂事，但他爱你是不可否认的，我想你一定也还爱着他，既然相爱，就不要轻易分开，以免像我一样造成终身之憾。”
方雪听着，慢慢垂下头：“爸，你让我考虑考虑好吗……”
顿了顿，他才继续说：“等北宵醒了以后，我会好好跟他谈谈的。”
方雪凝着谢北宵好一会儿，才转动轮椅离开。
谢父慢慢握住谢北宵的手，语重心长：“北宵，你千万别像爸一样啊……”
走廊里，方雪心不在焉地望着空旷的走廊。
心里的天平不断左右倾倒，一边是去世的孩子和母亲，一边是对谢北宵怎么都割舍不了的感情。
双方就像水火，不断争斗，让他思绪混乱。
拿出手机，翻出母亲的照片，方雪茫然地自言自语：“妈，你说单方面付出的感情不会长久，那现在双方的付出，还有重来的机会吗？”
没有人回答。
只是几步外的病房里传出男人低哑的哭声。
方雪愣了愣，转动着轮椅过去。
病房里是一个和他一样的渐冻症患者。
但他已经是晚期，不仅不能动，连话也说不清了。
他躺在病床上，嘴边和病号服上是被打翻的粥。
妻子一边擦着地，一边擦眼泪：“你伺候你七八年也伺候够了，你要是心里真有我，真替我着想，就咽了这口气，别再拖累我了。”
这番半是抱怨半是无奈的话重重砸在方雪心头。
徐莉说过，他们夫妻很恩爱，当年男人被查出这个病，所有人都劝女人离婚，但女人坚持留在他身边照顾他。
可偏偏这样坚定的爱情，却还是逃不过时间的蹉跎。
方雪莫名红了眼，艰难转动着轮椅离开。
再怎么爱，一方一旦成了累赘，这份爱恐怕也经不起消磨……
……
谢北宵只觉意识像飘荡在海中，怎么也逃脱不了那失重感。
恍惚间，他听见了方雪的声音。
“北宵，北宵……”
输液管中的药水静静滴落，沉寂的病房幽幽响起谢北宵无意识的呢喃。
“小雪……”
听见昏迷了五天的谢北宵终于开了口，谢父原本黯淡的目光一亮：“北宵，你终于醒了！”
“小雪………”
当听清他嘴里徘徊的名字时，谢父脸色一僵。
他掩去眼中的无奈，按下护士铃。
不一会儿，医生便带着护士进来给谢北宵做检查。
手臂的酸痛让谢北宵逐渐清醒。
他缓缓睁开眼，入眼是一片洁白的天花板。
这里是……病房？
“病人暂时没什么大问题，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。”
听见医生的话，谢北宵朦胧的眼神慢慢清醒。
方雪……
他被戚浩承威胁，一定吓坏了！
身体还没聚集力气，他就强行掀开被子，准备下床去找方雪。
谢父吓了一跳，慌忙拦住他：“你干什么？不要命了！？”
谢北宵看也不看他，直接扯掉手背上的针：“我要去找方雪，你放开我……”
仅存的力气在挣扎中消耗殆尽，他无力地跌坐回病床上。
见此，谢父欲言又止。
就在他准备告诉他实情时，一身便装的齐明来了。
